77.077.¥-《帝王之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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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季明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醒着,眼已经睁不开了,唇间呢喃很久才吐出几个字来:"谢谢你,胥。"
对方的手臂震动了一下,没再回应了。
这一场变故结束的方式,崔季明自然没来得及知道。崔家依然被羽林拦着不许入山,当初遭遇蒋经后被殷胥私下放出去的小侍,已经在几个时辰前找到了崔家,将当时的情景告诉了崔式。崔式寒着脸坐在马车中,直到夜深下去,下头的私兵和奴仆好似赶巧的在山道边找到了昏迷的崔季明。
当崔季明被抱回崔家马车上时,远处殷邛也得到了羽林回报,说找到了太子一行。
崔式嗅着崖口处的风,百花飘散的香味也压不住,山谷里似乎盛满了腥臭的血,单这一夜割下的人头就足以堆成山。
不过那也比不上天亮以后,在朝堂上每个人穿的庄重华丽,却轻易决定他人性命的厮杀。
崔式看着随行的医师正在马车里给崔季明处理腿上的箭伤,他伸手抚过她滚烫的额头。人心涌动,权力更迭总是要死人的,到他这个年纪,已经忘却什么慈悲,让别人死总比让自己死好。
当夜,崔式一行的马蹄到了崔家后几个时辰,在黑夜的最后一段,崔家另一位少年也被送了回来。崔元望并没怎么受伤,却裹着毯子,脚泡着热水,被几层里里外外的嘘寒问暖围着,他脑后被龙众之人击昏,才刚醒来没多久,还迷迷糊糊的。
崔浑之也来探望了一圈,让人都退了下去。元望倚在榻上,几乎快睡过去,却又一激灵醒过来。屋内只有榻边一两盏灯烛燃烧着,崔夜用披着深色的外衣,正坐在榻边。
“祖父。”元望就要爬起来。
崔夜用按住他:“你受惊了,快躺下吧。圣人没有留你去宫内问话?”
元望道:“路上问了些,但路上一直有修、胥两位殿下在,所以便要我先回家歇下。”
崔夜用:“好,说说吧,究竟发生了什么。”
元望将毯子掀开,坐直在榻上,再不是几个时辰前火堆旁的语无伦次,他颇有条理的轻声道:“动手的人应当是凉州大营曾经裁军下来的老兵,其中一个头目,似乎与崔季明相识,她叫他蒋经。”
崔夜用沉思:“似乎是曾经贺拔庆元的下属,目前贺拔庆元在凉州大营内很信任一个名作蒋深之人,单看姓氏,二人或许是兄弟。那崔季明小时候,或许是教过她些箭法吧。太子伤势如何。”
元望:“或可能熬不过去。”
崔夜用沉吟:“……修的伴读可是尉迟家的。尉迟家与贺拔庆元关系那么深……”
元望只是静静听着,崔夜用也没想他会有任何回答。
崔夜用道:“知道太子在写弹劾贺拔庆元折子的人不超过三个,也不过就是你、我这个太子太傅,再就是圣人了。外人非挑这个关头,就是为了放大圣人心中的不信任,甚至让人以为贺拔庆元在御前安插了细作。”
但这消息能让蒋经背后的人知晓,御前总是要有个细作的。
元望将太子被刺一事讲述而来,比当时告诉崔季明时的细节多了许多,又问道:“祖父对幕后之人可有头绪。圣人未必不知道这是有人在嫁祸贺拔庆元,圣人必定会先装作不知先处理了贺拔庆元。可……”
崔夜用:“可你觉得那人太大胆了,连三位皇子都可以不顾的丧心病狂。害怕了?”
元望摇了摇头,但很显然,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景使他内心也颇为震动。元望道:“我只是感觉祖父似乎知道些什么。”
崔夜用扯了两分笑,道:“你高看你祖父了,这种胆子我还是没有的。先歇下吧,明日起来或许大理寺就来请你了。”
他说罢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而崔季明回了家中,过了两三日才完全醒来。睡梦中的高烧几乎将崔式的鱼尾纹都给吓出来,崔季明可能从小就体格强壮没心没肺,头一次在崔式面前这样病,醒来的时候一抬眼,都没认出那个两眼熬红披头散发的人是她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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