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8 失败的生日礼物-《不愿悄悄喜欢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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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俏俏低头看了下标签,脸色顿时便垮了下来,小声道:“我买不起,太贵了!”

    “唐总不是白叫的!”唐青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,“今天唐总养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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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建筑学院要举行院庆演出,需要一个钢琴伴奏。大一时的入学演出上,陆骁凭借一首he's    a    pirate一曲成名,手指起伏间将所有观众带入浩瀚深海,见证了一场海盗与勋爵的亡灵之战。

    这次院庆演出的总负责人跟陆骁是同批入校,对陆学神弹琴时的风采念念不忘,厚着脸皮找到陆骁,求他帮忙。陆骁正在宿舍里看书,鼻梁上架着一副度数很低的金边眼镜,他随口问了句:“什么时候演出?”

    总负责人道:“下个月三号,在大礼堂。这次院庆演出学校很重视,校领导和一些有名望的客座教授也会来,所以得凭票入场,很正规的。”

    下月三号,他生日那天。

    陆骁想了想,道:“如果我答应帮忙,能多送我一张票吗?我想请一个朋友来看演出。”

    陆骁能答应帮忙总负责人就已经开心到飞起,哪里还会计较一张票,连声道:“可以可以,这当然没问题。不过,既然都已经上台伴奏了,干脆再加个节目吧,再弹一次he's    a    pirate怎么样?真是好听呀,我从本科时一直记到现在!”

    “已经玩过的东西,再拿出来炒冷饭就没意思了。”陆骁合上砖头似的专业书,指尖嗒嗒地敲着封面,“既然要加节目,那我就不弹钢琴了,唱首歌吧。”

    总负责人八面玲珑,笑眯眯地把陆骁往云端上捧:“学神真不是白叫的,文武全能,多才多艺,厉害厉害!”

    陆骁笑了笑,嘴上没说什么,心里却吐槽了一句:不用捧我,这歌本来就不是唱给你们听的。

    是唱给重要的人。

    相识以来的第一个生日,要好好纪念一下才行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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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放学的时候下起了雨,俏俏和唐青瓷都没带伞,两个人挤在门卫室的雨棚下商量着是打车回去还是再等一等。唐青瓷剥开一根棒棒糖塞进俏俏嘴里,身边突然晃过一阵凉风,楚寻踩着一溜小水坑跑过来,胳膊底下夹着一把黑雨伞,道:“你们两个没带伞吗?我送你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唐青瓷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,嘴皮子一翻,吐出一个硕大的糖泡泡,道:“就一把伞,送谁啊?她还是我?说明白。”

    楚寻噎了一下,随即笑了起来,道:“唐青瓷,你怎么总不给我好脸色,我哪里得罪你了吗?”

    唐青瓷冷笑了一下。又是一阵嗒嗒嗒的脚步声,班长程宁也跑了过来,她举着书包挡在头顶,刘海被雨水浸得微湿,道:“楚寻,严老师将合唱比赛的组织工作交给了我们两个,我们刚好坐同一路公交车回家,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具体细节,你没有其他安排吧?”

    程宁往唐青瓷和俏俏身上瞄了一眼,唐青瓷立即举手发言:“报告班长,楚同学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,我家跟你家可不顺路!”

    程宁脸上一阵尴尬,楚寻也有些下不来台。俏俏不想跟这俩人多纠缠,道:“你们别听唐青瓷乱说,她是在开玩笑呢。楚寻,程宁也没带伞,你们两个又顺路,就一起回去吧,我跟唐青瓷打车回去,不会淋雨的。”

    楚寻见俏俏替他解围,顿时笑开,毛手毛脚地要来攀她的肩膀,道:“要不,我把程宁送回家再来接你吧,天都要黑了,你们两个女孩子打车也不安全。”

    楚寻一抬手,俏俏下意识地向后躲,脚下踩到石头重心不稳,踉踉跄跄地正要摔倒,背上突然一暖,有人站在身后稳稳地托住了她。

    雨天微寒,陆骁在白t恤外加了一件深色衬衫,袖口挽起,露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古典表,牛仔裤下是一双荒漠色的工装靴,衬得腿修长,温朗儒雅。他站在俏俏身后扶住她的肩膀,手中的雨伞移到她头上,半是嗔怨半宠溺地道:“怎么连站都站不稳!”

    俏俏扭过头见扶住她的人是陆骁,眼睛瞬间就亮了,雀跃地道:“我正想着你在做什么啊,一扭头你就出现了,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今年会心想事成?”

    陆骁笑着摸摸她的头发:“是啊,心想事成,万事如意。走吧,上车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俏俏没再去看楚寻,对唐青瓷招了招手,道:“走啊唐总,一起回家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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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还是那辆奔驰gle,上车时俏俏犹豫了一下,是该坐副驾驶座还是跟唐青瓷一道坐后座,陆骁极自然地在她肩膀上带了一下,把她推上了副驾驶座。唐青瓷背着陆骁对俏俏做了个鬼脸,俏俏弯起眼睛笑得甜蜜又羞涩。

    车子滑出去,陆骁试探着问:“那个小男生,就刚刚站在你身边的那个,是同学吗?家长会上找你麻烦的就是他吧,好像很喜欢搞小动作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楚寻啊,”俏俏抱着书包乖乖巧巧地坐在副驾驶座上,“他是班里的体育特长生,有点自恋,也不算太坏,总之是个不太重要的路人甲啦,不要说他。你今天怎么会突然跑来?”

    陆骁笑了笑,道:“建院要举行院庆演出,我这里有两张赠票,想问你们要不要去看?”

    “建院啊……”俏俏转转眼睛,“那你会上台演节目吗?”

    陆骁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:“负责人说缺个钢琴伴奏,我去帮个忙。”随即又调笑了一句,“怎么,我不上台你就不看吗?”

    “你不上台我也会去看的,”俏俏道,“只不过有你上台,我会看得更认真、更仔细!”

    陆骁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:“跟着余笙都学坏了,油嘴滑舌的。”

    俏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道:“演出在哪一天啊?我看看课表。”

    计划一下如何逃课!

    陆骁一眼洞穿了她的想法:“正式演出是在下个月三号,刚好是星期六,你用不着逃课,可以正大光明地去看。”

    下个月三号?

    ——你生日那天!

    ——我生日那天!

    两个人同时在心里应了一句,表面上却各自装作神情自若。俏俏强行扭转话题,对唐青瓷道:“唐总,我们一起去吧!”

    唐青瓷怎么可能去电灯泡,随口扯了个理由道:“我要上声乐课,你去吧,玩得开心点!”

    俏俏趴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朝唐青瓷挤眼睛——唐总,那条红裙子,有用武之地啦!

    唐青瓷以只有两人能懂的暗语回过去——记得多垫点海绵,在胸口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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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有了盼头之后,这时间啊,就像开了阀门的自来水,哗啦啦一去不复返。

    院庆演出在晚上,当天俏俏早早起床,将红裙子熨了一遍,又挂起来沾了点熏香。唐青瓷在视频里指挥俏俏将长发散开,用卷发器将发梢弄卷,眉毛修剪过,扫上蜜桃色的眼影和腮红。俏俏肤色本就白皙,加上一点粉嫩的蜜桃色,满身的少女感。

    上唇彩时唐青瓷建议先用哑光唇釉打底,再用深色唇釉晕染,做出渐变的感觉,视觉效果出奇的好。

    收拾好一切,俏俏想了想,又拿出母亲留下的珍珠耳钉,小心翼翼地戴在耳朵上。耳钉保养得很好,莹润的光泽仿佛寄托了温婉妇人留给女儿的祝福。

    俏俏折腾得太欢,连余笙都听见了动静,他走过来一眼看见那副珍珠耳钉,心里已经知道她要去见谁,嘴上故意道:“哟,这颜色可真喜庆,盛装打扮,你今天要出嫁吗?”

    俏俏懒得理他,连踢带推地把人赶了出去,满心满脑都在计划着,如何漂漂亮亮地站在陆骁面前,对他说一句生日快乐。

    在俏俏的记忆里,那天的夕阳格外灿烂,白鸽披着辉煌的暮光,她披了一件大风衣,将红裙子藏起。

    陆骁打电话过来,说他忙着候场,抽不出身,谢斯年会在校门口等她,带她去大礼堂,不用担心会迷路。

    俏俏想起上次送平安果时闹出的乌龙事件,不由得红了脸。

    q大的校门是一座青砖白柱的牌坊式建筑,俏俏下了出租车就看见谢斯年等在那儿,她正要迎过去,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:“请问你是余俏余小姐吗?”

    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,穿着剪裁得体的高档西装,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。

    俏俏愣了一下,点点头道:“我是余俏,您是?”

    中年男人向旁边让了一步,指着停在身后的一辆蓝色宾利,道:“我家夫人姓陆,就在车上,她想单独跟您说几句话。”

    陆夫人……陆然何……陆骁的妈妈……

    俏俏脑中仿佛大雨过境般闪过隆隆的雷声,谢斯年专心致志地低头玩手机,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向,她看了看谢斯年又看了看宾利紧闭的车门,一时间有些犹豫。

    中年男人揣度着俏俏的脸色,加了一句:“少爷同夫人的关系出了点问题,夫人嘴上不说,心里其实是着急的,母子离心也算得上人生一大悲苦。”

    俏俏咬了咬嘴唇,最终拉开了宾利的车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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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然何让司机就近找一间咖啡厅。咖啡厅位于学院路,档次不算低,但被陆然何那身商务款的高定套装一衬,还是显得寒酸了些。

    俏俏和陆然何坐在临窗的位置上,街灯次第亮起,整座城市变得面目模糊。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大都是附近的学生,眼光不错,也足够势利,笑颜如花地递给陆然何一本菜单,陆然何看都没看,只要了一杯清水。

    陆女王气场十足,俏俏头都不敢抬,将杯子里的咖啡匙搅来搅去。

    上不得台面、小家子气,陆然何在心里给俏俏下了定义,目光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怠。她咳了一声,道:“没有事先打招呼,就突然和你见面,确实有些唐突,不过,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明白比较好。”

    俏俏有些紧张,连忙点头:“您说。”

    “无论年纪、教育程度还是家庭背景,与陆骁相比,你都差得太远,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拖累。”陆然何看着俏俏,“陆骁是我唯一的孩子,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时糊涂,降低自己生命的格调和档次,去迎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儿。《灰姑娘》的故事固然动听,但细细想来,只觉荒谬。所以趁早了断对双方都是好的,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俏俏没想到陆女王还敢反问她一句——你觉得呢?

    劈头盖脸埋汰我一通,还指望着我点头赞同,表示您说得对?

    “我觉得您的想法有问题。”俏俏深吸一口气,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,正视着陆女王,语气平缓地道,“年纪小但并不代表我不懂事,恰恰相反,在很多问题上我有着比您更深刻的见解,比如所谓的般配。我哥哥告诉我,感情的世界里,没有般不般配,只有喜不喜欢。他说,对一段感情而言最重要的是精神的共鸣,我和陆骁就是这样。他的喜怒哀乐我都懂,知道该如何安慰他,也懂得该如何心疼他。说到这里,我倒想问一句,作为陆骁的母亲,您知道他在想什么吗?您知道他喜欢什么、想要什么吗?如果您什么都不了解,又凭什么说我配不上他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咖啡厅里瞬间安静,连咖啡机缓慢运作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。

    “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?”陆然何眯起眼睛,“你觉得自己很有思想是吗?那么就请用你了不起的思想告诉我,你顶着‘杀人犯女儿’的头衔站在陆骁身边时,就不觉得自惭形秽吗?”

    “杀人犯”三个字一出,俏俏有一瞬间的怔愣,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愤怒。她腾地站起来,眼睛瞪得滚圆:“杀人犯的女儿又怎么了?要诛九族、夷三代吗?而且,杀人的不是我,触犯法律的不是我,凭什么我也要跟着背负罪孽的十字架?生来便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,我也是受害者!”

    俏俏越说越怒,到最后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。

    咖啡厅里顾客不多,但都抱着瞧热闹的心态看了过来,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,嗡嗡嗡的,像是苍蝇。

    在陆然何的记忆里,自从离开了那条破旧的老街,离开了那个令人作呕的家庭,便再也没有人敢用如此蛮横的态度跟她说话。俏俏的一番抢白让她怒不可遏,甚至想站起来掀桌子,但理智拦住了她,她喝了口水润了润喉,对站在一旁的秘书道:“既然这位无辜的小姑娘对她的父亲抱有如此之大的怨念,不如让他们见上一面,聊一聊,说不定能解开心结。”

    “父亲”两个字如同惊雷,在俏俏耳朵里震出嗡嗡的回声,她手脚僵硬地站在那里,眼看着一道略微伛偻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男人穿着老土,也算不上干净,脚上一双沾着泥点子的懒汉鞋,在光亮的木质地面上留下一串污浊的痕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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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清男人样貌的瞬间,俏俏眼睛里溢满了惊惧。男人上前一步,伸出粗糙的手掌,试图抓住俏俏的手腕。他嘴巴一歪,不怀好意地笑着,道:“俏俏,过来,让爸爸看看,爸爸好多年都没有见到你了,真是想你啊!”

    俏俏受到惊吓一般狠狠甩开了他,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,她想说你离远点,你不要过来,但冲出口的却只有刺耳的尖叫。

    眼泪落下来的同时,那些疯狂想要忘记的画面也一并涌现。

    逼仄狭窄的廉价出租屋,永远散不掉的烟酒味道和嘈杂的打牌声,母亲躲在角落里日复一日地哭泣,她很饿,饿得头脑晕沉,却一个字也不敢多说。

    有人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拎到牌桌上,指着她消瘦的脸颊,满嘴酒气地道:“这是什么?女儿?不对!这是摇钱树!女儿好,女儿妙,女儿全身都是宝,就这么摇一摇,哗啦啦地把钱掉!”

    四周笼罩着刺耳的笑声,有人捏她的脸,有人摸她的胳膊,有人把手伸进她裙子,顺着小腿一路向上攀。

    她开始疯狂挣扎,疯狂尖叫,躲在角落里的懦弱妇人终于有了点身为母亲的自觉,猛地冲过来将女儿抱进怀里……

    有人怒气冲冲地掀翻牌桌,杯盏碎裂声响成一片,遍地狼藉,遍地肮脏。

    回忆与现实重叠在一起,整个世界只剩下刺骨的冷,冷得痛苦,冷到绝望。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,连玻璃窗外都站满了驻足围观的路人,俏俏和余立军被圈在中央,陆然何反而变成了不起眼的存在。她拉高衣领挡住脸,对秘书道:“想办法让陆骁知道这边的情况,让他自己来看看,他挑的人有多上不得台面。”

    秘书点了点头,陆然何深深看了埋头号啕的俏俏一眼,留下一个鄙夷的表情,逆着人群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谢斯年在校门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,还以为俏俏路上堵车,他觉得口渴,想买杯冰咖啡。走过来,他才发现咖啡厅里聚满了人,他疑惑地扫了一眼,正看见抱着头凄厉号啕的俏俏……

    服务生拿起座机听筒要报警,余立军冲过去按下挂机键,讪笑着:“报什么警啊,这是我女儿,她想喝那个什么什么,我买不起,就闹起来了!”

    服务生半信半疑,余立军一把抓住俏俏的手腕把人往外拖。俏俏哭得嗓子都哑了,挣扎间风衣散开,露出漂亮的红色裙摆。她狠狠地咬住余立军的手,用尽全身力气,咬得皮开肉绽。

    余立军疼得大叫,抬手便要打,嘴里不干不净地骂:“死丫头,敢咬老子,老子可是你爸……”

    另一个“爸”字还未出口,余立军已经被人反拧着手臂推倒在地。

    陆骁身上还穿着演出时的白西装,衬衫领口微松。他摘下中指上的指环,单手扼住余立军的脖颈,直接将人拎了起来。

    手背上青筋暴起,那是发力的征兆。

    陆骁眼睛里有冰雪,漂亮至冷厉,在余立军耳边一字一顿道:“你就是俏俏的爸爸?真是久仰大名啊!你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清楚,过去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,但你记着,从现在起,你再敢靠近她一步,我一根一根掰折你的骨头。做父亲之前,先学学怎么做人吧。”

    陆骁骤然松手,余立军烂泥似的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不去理会众人的眼光,他径自带着俏俏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。司机问他去哪儿,他报出了自己公寓的地址。

    车厢圈出一方安静天地,陆骁罩着俏俏的后脑勺将人扣进怀里,俏俏还在瑟瑟发抖,像是猎人枪口下的小动物。

    陆骁纤长的手指自她发间穿行而过,低声说道:“哭吧,我陪着你呢,不怕了。”

    起先是一声低低的呜咽,紧接着是夹杂着无助与委屈的哭声。

    俏俏死死地抓着陆骁的西服袖子,喃喃着:“对不起……没能看到你的演出……也没能送你一份漂亮的生日礼物……我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陆骁心里突然涌起无法言说的疼,心脏在震颤中骤然缩紧。

    他想,爱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,可以让一个人即便受尽委屈也要为你着想,可以让一个人时时刻刻惦念着你,哪怕自己也是遍体鳞伤。

    陆骁紧紧抱住俏俏,手臂箍着她的背,透出保护与宠溺的味道。两个人的影子温柔地融在一起,像是再也不会分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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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车时俏俏已经睡着了,眼睫垂下来,脸上带着湿漉漉的泪痕。

    陆骁将俏俏抱回家,搁在卧室的大床上,动作小心而温柔,生怕将她惊醒。他在床前守了好一会儿,见俏俏没有醒来的迹象,才带上门走出去。

    客厅里没有开灯,月光凉白,一室清辉。陆骁站在窗前拨通余笙的电话,身影泠泠如雨后的竹,挺拔中带着淡淡的傲气。

    余笙嘴里叼着烟,吐字不清地“喂”了一声。陆骁也有点想摸烟,转念想到答应俏俏戒了,又把手收了回来,道:“俏俏的父亲是叫余立军吧?他在俏俏十岁的时候被判了九年有期徒刑,是这样吧?”

    “对啊,”余笙不明所以,“那老王八蛋正在牢里数跳蚤呢,好端端提他干什么?”

    陆骁沉默半晌,道:“余立军出狱了,找到了俏俏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!”余笙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,撞翻了搁在电脑桌上的马克杯,速溶咖啡洒了一桌子,他顾不得去擦,追问道,“你见到他了?在什么地方?他敢缠着俏俏,我就敢剁了他!”

    想起之前悄悄受惊无助的样子,陆骁抬手抵住落地窗的玻璃,慢慢地道:“余笙,你跟我说实话,在起诉余立军的时候,有没有‘猥亵幼女’这一项?”

    电话那头静默了很久,陆骁听到“咔”的一声,余笙又敲开火机点了一支烟,他吐出一口烟雾,哑声道:“不是余立军,但是他想把俏俏卖掉换赌资,卖给那些做皮肉生意的人。俏俏的妈妈不同意,激怒了余立军,被他失手打死。拐卖儿童这一项因为证据不足没能成立,仅按照过失杀人宣判的。”

    再度沉默,好一会儿,余笙才继续道:“如果你因为这一点不喜欢俏俏,我无话可说。但是,陆骁你记着,这世界上再不会有人比俏俏更喜欢你,失去她,是你的损失。她现在在哪儿?我去接她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别把我想象得那么不堪。”陆骁苦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,抵在玻璃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,紧握成拳,“我对俏俏的喜欢并不比她对我的少,一辈子很长,我想全部用来爱她。余笙,把俏俏交给我吧。”

    余笙在电话另一端深深叹息,他想说既然知道一辈子那么长,怎么还敢轻言只爱一个人。脑海中突然晃过俏俏眼神明亮的样子,她说,哥,我喜欢陆骁,非常非常喜欢。

    无数小星星蹦蹦跳跳地融在她的眼睛里,在灰白的背景中闪闪发亮。

    她是那么快乐,他又怎么忍心去破坏她的快乐。

    妥协的人只能是余笙,他把烟头按灭在阳台的栏杆上:“我还是那句话,你敢对我妹妹不好,我不会放过你。”

    陆骁心头一定,笑道:“今天晚上妹妹不还你了,明天早上给你送回去。”

    余笙一听直接奓毛,他还在嚷嚷“姓陆的你把话说清楚”,陆骁就已经挂了电话。他回到卧室替俏俏掖好被角,指尖贴着俏俏的脸颊滑过,小姑娘梦呓似的呢喃了一句:“陆骁,生日快乐。”

    月光轻轻柔柔地铺下来,陆骁弯下腰吻了吻俏俏的额头。

    别怕,我会保护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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