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4章-《给暴君当药引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霍佑安起身,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衣服。他低声说“算命的说我有旺妻命,聆儿要不要试试”

    姜聆轻轻摇头,将车门关合。

    她拒绝了太多次,他表真心了太多次。你来我往,谁也说服不了谁,时至今日,两人见面默契得极少说话。

    霍佑安看着关上的车门,心里忽然觉得很闷。他不知道她还有多少时间,他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还能这样僵持多久。他上了马,赶到车窗旁,望着前方,开口“聆儿,让我陪着你好不好”

    片刻后,他再重复“聆儿,让我陪着你好不好”

    马车辘辘,他跟在一旁,第三次、第四次地重复“聆儿,让我陪着你好不好”

    聆儿,让我陪着你好不好

    声到最后,渐渐更咽,带着化不开的苦。

    马车里,姜聆垂下眼睛,眼泪湿了面纱,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哭了。

    他们青梅竹马,是圣上钦点的金童玉女,她的一次昏厥,一切都变了。

    她总是清浅笑着,身子柔软,声音柔软,哪儿哪儿都软得不像话,偏偏心狠起来硬若磐石,日月不可改。

    霍佑安一路将姜聆送回家,他停在姜家正门前,也不过府,望着姜聆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,走进了姜家,他才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刚好遇见正在姜家作客的三两公子从姜家出来,几个人拉着霍佑安去吃酒,酒过三巡,那几个公子不由说了真心话。他们说霍佑安太死心眼,天下女子多的是,不值得非要吊死在姜聆身上,更何况他已经仁至义尽,重情重信,是姜家姑娘拒绝了他。他就应该顺坡赶驴,取消了这门婚事,再觅良缘才对。他这样拖着不仅毫无用处,且不能为霍家添香火,也是不孝。

    几个人说多了些,说到最后将话说得不太好听。

    然后,霍佑安把他们给揍了。

    都是些权贵家的少爷,这事儿立刻传到了宫中,请圣上做主。

    皇帝扶额,指了指正在殿内喝茶的霍平疆“你看着办。”

    “成。”霍平疆起身,转身往外走。

    “等等,等等。”皇帝追着叮嘱“佑安已经长大了,轻点揍,别不知轻重”

    霍平疆已经走了。

    皇帝琢磨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。霍佑安长大了,卫瞻也同样长大了。他问“大皇子胳膊上的鞭伤如何了”

    “启禀陛下,奴今早还问过太医。大殿下身体结实,那些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。”

    皇帝冷声了一声,摔了手里的书册,变了语气“揍得轻了”

    卫瞻右臂上的鞭痕是他亲手抽上去的,他一看见卫瞻就想起当初卫瞻失控发狂差点将他的胳膊活活拽下来,到现在关节还有些疼。废了他的太子之位,将他赶去西荒并不能解气,还是亲手抽他一顿鞭子更解气些

    卫瞻也听说了几位大臣进宫告状霍佑安的事儿,他正在东宫中挑选着绣娘送来的衣服霍澜音的。虽然他前几日刚刚给霍澜音送了好些。

    卫瞻瞥了一眼外面的天色,道“未必下雨,晚上却一定会起风。把这套棉衣和这条披风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小太监应下。

    卫瞻看了他一眼,问“才来东宫瞧着眼生。”

    “启禀殿下,奴,七星。昨儿晚上刚来。奴与奚公公是同乡,近日调度时,是奚公公将奴分至这里。”七星咧着嘴角笑,露出一对白色小虎牙。

    既然是奚海生分过来的人,应当稳妥,瞧着也机灵。卫瞻就没有再多问。

    七星收拾了给霍澜音带的衣物,前脚出去,奚海生后脚跟进来。

    “殿下,江太傅押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卫瞻本来心情很好,顿时脸色一沉。他在厅中渡着步子,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
    奚海生什么也瞧不出来,莫名忐忑。

    卫瞻终于停下来,他在太师椅中坐下,冷声道“将江太傅请进来。”

    江太傅是卫瞻幼时的老师,卫瞻也一向尊师重道。去年卫瞻被废了太子之位发配边疆,江太傅一路跟随。

    这次卫瞻忽然大发雷霆令人将江太傅押解回京,着实让京中文武百官大吃一惊。

    江太傅迈步进来时,脸上是带着笑的。他还是老样子,笑起来很慈祥的一个老人家,只是须发更白了些。

    “老师请坐。”卫瞻转着指上的扳指。

    江太傅也不客气,像往常那样坐下,甚至端起宫女摆上来的茶,认真品茗。

    “嗯,让之这里的茶还是那样香醇。”

    卫瞻抬眼看他,悠悠道“老师,幼时跟您学处世之道,学着用一层儒雅风度将自己裹起来,成为人人称赞的谪仙人。啧,可是老师最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德行。”

    宫女悄声进来,手中托盘里放着一杯酒。

    看着这杯酒,江太傅的瞳仁缩了缩,脸色终于变了。

    “幼时,老师教我风骨正气。如今,老师却身体力行地表演着何为阳奉阴违、谎话连篇。”卫瞻一脚踹开身前的茶几,茶几倒地,茶器倾翻,碎了一地。

    他卫瞻以容忍江太傅将他的消息不停送进京中,他亦可将计就计。可江太傅不该骗他那些药对霍澜音的身体无害。

    在茶器摔碎的清脆声中,江太傅回过神来。他脸上顷刻染上颓然之色,不过转瞬间,他又笑了。他坦然道“让之,你说的对。我花了十几年教你风骨,可不过是用一层假象裹住,你骨子里只会是个暴君。良禽择木而栖,良臣择君而侍。你我十几载师徒情谊,终究抵不过江山社稷百姓福禄。”

    很明显,卫瞻不是他选择的明君。

    他端起毒酒,从容一饮而尽。


    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