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铤而走险(下)-《天行健系列之人之道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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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般而言,六七个金币也够一个三口之家过上一年了,单单这般开个包房居然就要一个金币,实是有点骇人听闻。他虽然知道福寿·膏买卖抽税甚高,却不知原来利润更高,不禁大为好奇,问道:“一个金币够几人抽的?”

    “一个金币有五个烟泡。若是不开房,那就是十个。不过客店是体面人,还是开个房好。”

    王趾青皱了皱眉,问道:“一个烟泡有多大?”

    那迎客心道:原来这人是个雏儿。他知道这些新手若是上了福寿·膏的瘾,日后钱财就会源源不断地送来,实不可错过,忙道:“一个烟泡够抽好几口的。不过一支枪是五个泡,客官若是买两支枪,那便加送两个泡,再大的瘾也定能过得足了。”

    王趾青越听越是好奇。福寿·膏这东西他自是听得多了,可从没来福寿·膏店看过,实在很想看看这个烟泡是什么东西,枪又指什么。伸手正待从怀里掏钱,却见那车夫掏出了一个金币递给那迎客道:“不必了,就一支枪吧。”扭头对王趾青道:“先生,请进吧。”又扶着刚才被赶出来那人道:“先生,您也随我来。”

    王趾青心中实是越来越好奇。这车夫实在太过神秘莫测,看样子根本不是要抢劫自己,可又否认是宣鸣雷的属下。难道他骗自己来,就是为了请自己抽福寿·膏的客?眼见车夫扶着那人进去了,他心想这地方纵然不是个正经场所,却也不是个杀人越货的所在,连忙跟了进去。

    一到里面,却是一派氤氲,那股怪异的甜味浓了许多,已带了些辛辣。迎客领着他们到了一间小屋前,推开了门道:“三位请歇息,东西马上送到。”说罢便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这屋子不大,里面设了两张椅子和两张长榻。那长榻倒还干净,可是那股怪味正是从榻上传出来的。那车夫让那人躺在一张榻上,迎客已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了。盘子上放了一支竹杆做的东西,边上一个白瓷盆放了五支竹签,每支竹签上都挑着一团黑色的泥膏。见王趾青还站着,迎客道:“客官,您先来还是那位先来?”

    王趾青好洁,一闻到榻上这混合着汗臭的怪味就根本不想躺上去。他还不曾说话,那车夫道:“你放下吧,我们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迎客肚里嘀咕了一句,忖道:“三个人就一支枪么?还把这老保弄来,真不知怎么想的。”不过人家付了钱,想做什么也不是他管得着的,放下了盘子后又躬身行了一礼出去了。

    迎客出去后,那个老保也不知叫自己来做什么,仍是怔怔的发愣,双眼却已紧盯着那个白瓷盘。王趾青也自诧异,却听那车夫对那烟客道:“先生,你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叫我老保,老保好了。”

    那车夫淡淡一笑道:“你是福寿·膏瘾上来了吧?”

    老保现在根本没人打他,仍是涕泗横流,说道:“是啊。先生,您不抽么?让我在边上闻着过过瘾也好。”

    他说这几句话也已有气无力了。车夫拿起一支竹签道:“抽吧,这五个烟泡够你过瘾了吧,我还有话问你。”

    一听得竟然能抽福寿·膏,老保眼睛一亮,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抓过了那支竹杆,接过了竹签,凑到灯上烧得化了,往竹杆上装的一个铜斗里一捺,又将铜斗对准了灯火烧起,一张嘴咬住了竹杆的一头重重一吸。他是个惯家,这一口吸得又粗又长,随后从鼻子里喷出了两道白色的烟来。这股烟气带着点腥臭,有点辣,又带着一些甜。王趾青闻到了大感不适,不由皱了皱眉,心道:“福寿·膏就这等抽法么?”

    这一口烟吐出,老保突然变得神采奕奕,仿佛换了个人一般。他连吸了好几口,这才放慢了速度,慢慢地又吸了两口,将竹杆从嘴边移开,说道:“大恩不言谢。两位再造之恩,实难言表,恕我不恭了。”

    王趾青听老保谈吐突然间变得如此文雅,大为惊奇,问道:“你……你读过书?”

    老保点了点头,叹道:“去年我还在文校做教习呢。唉,抽上了这口福寿·膏,就什么都做不成了,连一个家都只剩了四堵墙。”

    王趾青更是一惊,问道:“就因为抽福寿·膏败家的?那你抽了几年了?”

    老保又长叹一声道:“算起来,两年多点吧。唉,本来这一份家当,够我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的,现在成了这模样,今天不知明天之事,真个不甘心哪。”

    他说着,又拿了支竹签放到火上去烧。这回已不似先前那样有气无力,他烤得极是细致,竹签上这一团泥膏在火上烤得慢慢熔化,但老保的手指却异样的灵活,不住地转动,泥膏虽然渐渐熔化,却一直不滴下来。待烤得尽数软了,老保这才又捺入铜斗之中,凑到火前烧着,一边深深地吸了一大口。王趾青看得触目惊心,忍不住问道:“老保,你难道就不能戒了福寿·膏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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